欺年

[岩魈]炉中雪

摸,5400+,ooc致歉,小学生文笔,无逻辑速码(七八个小时虽然中间很多时候都在打游戏)/主要写木头和揣着明白装糊涂,我流旅者,有沙雕描写表现注意




“我们不提冬天的寒冰封疆,我们说春天的积雪初融。”




璃月的冬天并不一直是被白雪覆盖的,初冬时还未下雪,但寒意已经让许多人穿上了棉衣。


往生堂的堂主胡桃蹦蹦跳跳的走过来,手上拿了几件特制的棉衣,同样是往生堂的制服。


钟离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衣服,略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现在竟然已经是冬天了。


神躯不感寒暑,即使已经失去了神之心,钟离也仍然是“岩之魔神”,对外界温度没有太大感知的他,自然是发现不了微妙的季节变化的。


冬天啊……


胡堂主还在给员工分衣服,她自己也已经换上了保暖的棉服。


如此算来,也到了该给魈送连理镇心散的时候了,不知他有没有换上冬装?


那么就尽快准备好药物吧,钟离想,他莫名的想更早些见到魈。




“钟离先生。”旅行者递来一束新鲜的清心,看来刚从山崖上摘下不久,“这一次是您自己去送吗?”


“嗯,麻烦你了。”钟离放下手边的茶,接过洁白的花朵轻轻抚摸。


旅行者看着钟离,钟离看着清心,最后前者叹了口气道:“很快就要开始下雪了,先生,如果想要添置棉服的话,最好能趁早些。”


钟离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旅行者,又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衣,想再询问时对方却已经不见了,旅者似乎一直如此,总是很匆忙。


快要下雪了。旅行者这么说。




“这样会不会很失礼啊……”派蒙飞在旅行者身边绕来绕去,“突然消失什么的,钟离先生会不会生气啊?”


“你也经常突然消失…”旅行者伸了个懒腰,看了一眼旁边的七天神像。


派蒙已经不想再理旅行者对她时不时的嘲讽了:“那你之前去找魈,说……”


“那不重要。”


旅行者打断派蒙的话,蹲在水边拽了一根芦苇搓捻,轻轻的道:“已经冬天了,璃月人应该要一家人坐在火炉边说笑,不是吗?”


“雪花固然美丽,但若是将它置于手心,它就会化作水珠消散,即使放着不管,春天来时它也会融化。”


应急食品感觉旅行者气息有些紊乱,但她还是决定不再言语。




璃月不是整个冬天都被大雪覆盖的。


但绝大多数时候,都是一场大雪,让璃月成为白茫茫的一片大地。


今年这场雪比钟离想的更早些,以至于他带着连理镇心散来到望舒客栈时,这周围的湖水都已经成冰,还有个人在冰面上打了个洞钓鱼。


客栈顶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,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。


向老板问过好后,他直接上了顶楼。


“……”


这里视野很好,钟离想。可以看见荻花洲的每个角落,甚至是孤云阁。


他的到来让原本平整的积雪上多了几个脚印,但在他之前却并没有痕迹,魈已经多久没有回来了?


钟离轻轻呼出一口气,白雾短暂的模糊了眼前景象,空中又飘起了雪花。


有些沉重的声音突然响起,他应声回头。


满身是雪的小鸟就站在他身后。


“帝君大人?为什么……”


他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,钟离先一步走到他跟前,用手轻轻拍掉他右肩上的雪和头顶的一片白。


这应该是极其失礼的,钟离想。


“算了算时间,该是给你送连理镇心散的日子,我便来了。”


“往日都是旅者代为此事,今日我想自己来送。”钟离又补充道。


钟离看着一动不动的魈,魈也那么看着他,最后还是钟离先开口,叫他和自己一同去个暖和的地方。




他还是带着人去了往生堂,一路上避人耳目,特意挑了人少的路走。


帝君大人的房间……魈坐在椅子上,手上抱着小暖炉,表现的十分僵硬。


钟离那边则是在沏茶,茶香顺着空气溢满整个房间,似乎能让人变得安心…也许是茶香的功效?


良久,钟离将一壶热茶放在魈面前的桌上,这上面又正好有两个茶杯,如此看来,客卿先生是早就准备好了。


“……帝君大人?”魈忍不住发问。


“啊,稍等。”


事实证明钟离并未理解他的意思,他将那副他再熟悉不过的药拿了过来,而不是回答他的疑问。


他甚至在慢悠悠的倒茶。


直到钟离端着壶,向他的杯子凑近时他才打断了钟离。


“请等等!帝君大人……这不合礼数,请让我自己来吧……”


钟离看他一眼,魈总觉得他无声的叹了口气,但钟离什么都没说,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魈倒茶。


热腾腾的好茶能让人安下心神,在钟离快要凝成实质的眼神下,魈默默端起茶杯,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——然后就被烫到了。


魈像猫一样伸出舌尖散热,看到钟离隐约含笑的眼神后又迅速收回。


“抱歉…帝君大人……”


“为什么道歉?你并未做错任何事。”钟离稍稍吹凉了茶以后,将杯子送到唇边轻饮一口。


魈有样学样,这次好歹是没再闹出笑话。


“还有,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岩神,称呼我为钟离即可。”


“是,钟离……大人。”魈纠结许久,还是加上了敬称。


前任岩神倒是不觉得意外,只是稍觉遗憾。


在望舒客栈时他就已经把魈身上的雪清理干净,现在只有发尾上还挂着点雪融留下的水珠,小孩像没发现似的,还若无其事的喝茶。


明明都已经滴到身上了。


“你喜欢雪?”钟离突然问。


魈微愣:“…不是。”


“那为何要在飘雪时外出?即使是清理妖邪也不该在这种时候。”


他的语气似乎带上了点质问的意味,魈敏锐的察觉到,钟离因为这件事而有些生气,为什么?


“属下是……难得见到这样的雪…”


“璃月每年的雪都是如此。”钟离放下了茶杯,“魈,你为什么要撒谎?”


魈条件反射的起身,甚至没有碰到桌子:“属下不敢!只是……有些其他原因。”


钟离长久的注视着他,不知过了多久,连魈紧握成拳的手都感到疲惫,他才终于站起身走近魈,轻轻抬起魈的脸,另一只手牵起魈的一只手,张口要说什么。


“——”


魈没能听见钟离所说,钟离也没听清魈当时急切的言语,本就没有关紧的窗户在那时被风吹开,呼啸的风声和窗户撞击窗框的声音压过了二人的话。


现在想来,那一天的风真的很大。


钟离走过去关上了窗,仅仅这么一小会儿时间也让他身上沾了雪花。


魈想要像当时钟离那样,去拍掉对方身上的雪,但他不敢,他也不能那么做。


他也不知道钟离在期待他那样做。


两人都没去问对方当时说了什么,他们都听见了,或者是都没听见,总之,魈的脸色在那之后就变得很差。


茶也已经冷了,最后是魈带着连理镇心散逃一样的离开了往生堂,钟离对着那两杯剩余不同的,但同样都凉了的茶沉默许久,将它们都倒在院子里的积雪上。


他还没有……穿棉衣啊。




那之后,旅行者三天两头的,不需要钟离委托就会来送清心,并且一次比一次烦躁,就好像得病的人是自己一样。


“客卿先生,如果您再不主动点的话……”某一次,旅行者语重心长的对他说,“我保证,您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

在仔细思考后,钟离在送连理镇心散的时候都会带上些别的东西。


第一次是一件魈穿上很合身的棉服,第二次是一盘钟离自己付账的杏仁豆腐,第三次是三朵清心……钟离在用自己的方式道歉。


魈穿上了冬装,吃过了杏仁豆腐,清心还在顶楼的花瓶里躺的好好的,但钟离还是没见到他。


客卿先生抱着一套更厚的衣服,站在客栈顶楼,看着外面积的更厚的雪,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不知所措。


于是他将衣服放好,把连理镇心散放在衣服上,默默的离开了客栈。


这一次,他没看到一直在此的魈。


这是当然,魈躲着他,他当时虽然并未听清钟离的话,却通过嘴型隐约猜出了对方想说什么。


不需要也不至于,钟离那时候的话所包含的东西,不是现在的魈想要的,更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得到的。


他默默换上了新的衣服,躲在角落里感受钟离残余的一丝气息,旁边的暗格里是从某一次开始,就再也没服用过的连理镇心散。




璃月港地处较南,那里的水已经开始逐渐解冻,有个渔师说要钓条大鱼给老婆做顿好的,被一场突然的雪打了回来。


“吼……这估计就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……”胡桃站在窗边探头出去,这场雪并不大,却下的格外长久。


“我说啊,钟离。”


“嗯?”


堂主抢走他手上的茶,对他泡在茶里的行为指指点点。


“你好歹也去看看……冬天都快过去了,再不去可就没机会关心人家咯。”


“……”


的确,快要没有机会了啊。




“钟离大人。”


这次魈没躲着他,钟离想,他似乎总是这样,只是在想,却什么都没做。


魈在担心,这么久都故意不见对方,钟离会生气吗,或者说,会厌恶他吗?


如果是这样的话……


“魈,你没事就好。”


钟离没怪他,没对他生气,更别提讨厌他了,为什么?为什么…如此慈悲?


“钟离大人这次是有什么事吗?应当还没到需要服用连理镇心散的时间。”


对方不经思考的开口:“只是想来见你。”


钟离轻轻抚摸着魈的头顶,他从以前,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这么做了,那要追溯到魔神战争时期,魈想着。


曾经,在他刚刚归于摩拉克斯麾下时,他常常会感到不安,那位大人就会这样来安慰他。


在他开始为其战斗后,在某一场仗打完后,摩拉克斯会这样称赞他。


自从他成为钟离后,有多久没这样了呢?魈回忆着,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,没注意自己的行为。


钟离愣愣的由着魈无意识动作,降魔大圣正眯着眼,一只手按住自己的手,放在脸颊上蹭来蹭去。


像正在享受抚摸的猫一样。


魈回神时,就感受到自己脸上不熟悉的手套触感,自己握住的温热物体,看到了一脸惊讶的钟离。


降魔大圣,停止了运行。


岩王帝君,系统重启了。


“魈…”


“钟,钟离大人!我……我不是……”魈慌张的松开了手,匆匆后退几步。


钟离本来会被这样的场景逗笑,因为这样窘迫的护法夜叉实在少见。


可他笑不出来,在他的手触及到夜叉皮肤的瞬间,他感受到面前人体内仙力的乱流,和如擂鼓一般的心跳。


“……”


“何时开始的?”钟离问他,声音比平时更低。


魈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,这事他已经瞒了许久了:“……回大人,记不清了。”


钟离又想说什么,但他没有,有什么好说的呢?是他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发现,又怎么能怪这小孩瞒着他?


所以他不曾言语,只是两只手去摸魈的脸,像是摸什么动物一样,将他两边头发也一起揉的分叉,再轻轻摸了摸对方头顶,最后直接把人圈在怀里。


“……钟离大人?”


魈小心翼翼的抬手回抱,于他而言,这是帝君的恩赐,是对他的怜悯。


应当是能放心接受的。


“先前的连理镇心散呢。”


“没有再吃了。”


“业障呢。”


“已经无需在意了。”


“冬装还合身吗。”


“很合适。”


“我知晓了。”


……


两人就这么久久的抱着对方,直到魈在钟离怀里蹭蹭脑袋,先一步退了出来。


魈今日的眼妆似是有些晕开了,连带着眼眶一圈都带着红,钟离想着,也许是因为今天的雪化了,化在他的眼角,水珠模糊了胭脂,才让他看起来脆弱。


这场雪也没有下很久,至少不足以让钟离表明一切,短的能让魈以除魔为由离开,又留下一个独自站在风中凌乱的人。




钟离回到璃月港以后,又开始着手什么的制作,他没再向旅行者委托收集清心,而是自己跑到庆云顶摘了几朵。


他用仙法将其烘干,直到它们变成脆弱的干花,胡桃看了这场面又说他浪费,又替他找来几块布料和一堆针线。


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,土生土长的璃月人,若是连点针线活都不会做,那岩王帝君可算是白做了。


清心还不够,他又去不卜庐采买了各种药材,杂而少的药渣装在香囊里,闻起来像魈身上常年的药香,又像钟离身上的檀木香。


这是他要赠与魈的,自然要是他喜欢的样子。


来往生堂的客人看见客卿坐在那里,手上绣着一个精巧的香囊,心态好的还有兴致调笑几句,说哪家的美人能让客卿先生动心。


客卿听了这话只会笑笑,答一句赠与故人之物。


冬天就要过去了。


外面的积雪都化了个七七八八,是个久违的好天气。


钟离也久违的来了一趟望舒客栈,魈仍然不在,他在这里站着,一直从微凉清晨到温暖正午,从旭日初升到冷阳高挂,一直到风在此停留。


“魈。”


这次他不需要回头了,魈主动走到他身边,哪怕仍落后他半步。


很安静,他们都没有说话,整座客栈此时似乎也没有人,只有水车带起的水流声和风刮过的声音。


良久,钟离转身,魈的视线随着他移动,看着他又一次牵起自己的手,眨眼间就多出一个精巧的香囊,明显是钟离手工制成的。


他曾在什么时候见过的,帝君所缝制的什么东西,针线走向,装饰习惯,他一清二楚,即使那物件并不属于他。


可这香囊……


璃月人十分含蓄,常以香囊代表心意赠予心悦之人,亲自缝制更是情真意切,钟离大人这般又是为何?


魈慌了神,想把香囊还回去,却被钟离按了回去。


钟离那只手覆在魈手上,按住他手上的物件,这样看来,两人的手也差了约莫两圈。


“魈,你应当明白。”钟离开口,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一样淡定。


“可是,钟离大人,您不该如此浪费……”


“浪费什么?”


钟离的语气仍然温柔,却多了魈熟悉的强硬:“我只是按照璃月的习俗所做,个人认为这并无任何不妥。”


魈想说,您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,结果只会让您难过失望,但钟离不给他机会开口,他说的急切,魈找不到插话的机会,也没有后悔的时间。


“冬天就快过去了,魈。”


最后,钟离放开了他。


“我想,请你陪我过一个冬天,若是觉得这份契约不对等,就将你身上的香炉赠予我吧。”


魈的眼妆被化开的水珠晕染,第一次,也会是最后一次的,他主动抱住了钟离,不是恩赐,不是怜悯。


那天的风很大。


“——”


那以后,降魔大圣身上的香炉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藏得很好的香囊,客卿先生的房里则偶尔传出苦涩的药香。


那以后,钟离就没有再见过魈了,无论是他去找魈,还是偶遇魈,这些都没有发生过。


那以后,某一天,客卿的房里传出一声突兀的响声,他才怀抱着碎裂的香炉,将碎片埋在院子里初化的土壤里。


那以后,天地间短暂的闪过摩拉克斯的力量,他走进一座新的洞天,点起苦涩的香,仙人安静的躺在其中。


那以后,璃月置办了一场送仙典仪,却没有多少人知道送的是什么仙,往生堂的客卿又是主持仪式之人,就如同许多年前他送走了岩王帝君一样。


如同他曾亲自送走的无数个冬天,见过的无数次飘雪。


当时客卿主持典仪,全程语气都古井无波,只是身上挂着的一角碎片格外显眼,这送的无名仙人,想来是与客卿有些交集吧。


冬天已经过去了,春天会带来新的生机。


钟离坐在窗边,静静的喝了一口茶,桌边放置的墨绿香囊仍散发着苦涩药香。


“——”


那一天,风终于小了下来,院子里的幼苗也长了起来,钟离出神的想着,它曾经还受过茶水的浇灌。


而曾与他共饮的人,如今却不能看到这幅景象了。


“皆语春风拂过万物生,无言霜刀刮刺冬雪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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